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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阳重现原始红薯粉制作工艺

冬至,家乡的风俗是吃饺子。为什么要吃饺子?不怎么能说得清楚。小的时候,这风俗就有了。非常盼望这一天,因为除了年三十之外,能吃上饺子的日子屈指可数,唯有这一天可以和过年媲美。不仅必吃饺子,还能吃上肉馅的。农村娃吃饺子比的不是面白,而是肉多,放了学一头扎到灶屋里,第一句问的就是”妈,饺子做好了没有?“为的是抢个先儿。若是做好了,盛上一碗就去大路沟太阳底下晾相。什么是晾相?这里面讲究三个第一。那就是我第一个端碗出来,我第一个吃到饺子,我第一个在人眼前可以刺楞儿。若是达到这三个标准,其他的小伙伴,睁大眼睛汗喇子几欲下流,你的优越感就来了。给小朋友吃一个,什么橡皮呀、铅笔呀、作业本呀,抄作业呀等等,甚或割草放牛的事,他都可以唯你马首是瞻。这叫饺子第一,友谊第二。不过听说,南阳有个张仲景,饺子是他发明的,还叫什么姣耳?那时哪能考虑那么多?吃到嘴里才真家伙。因为平常父母在地里干活,没有闲功夫包饺子,想吃也是得等到农闲了,或者家里有人出门远门了,或者远行归来了,才能吃得上饺子。一般还肉馅不多,有也是星星点点,这叫“团圆饺”,算是比较高档的主食了。现在不同了,孩子只要想吃,那还用说,上街割二斤肉,根本不用剁馅儿,就势在卖肉的打肉机上连葱带肉一块打了,回家拌上油盐酱料,面条铺买上三两块钱饺子皮,大家长们一块包,三十分钟就能见货说话。但是,再也吃不到小时候妈妈的饺子味道了。饺子已成了普通家庭中,再普通不过的生活了。

不过,说起吃饺子,还想起来一件事。这事如果赶讲起来,孩儿们个个抽着下巴喜欢听。那就是下粉条。小时候,白面馍吃的少,黑窝窝吃得多。所谓黑窝窝就是用红薯面做的馒头,表面看起来像个坟丘,长得黑黢黢的,吃起来粘爪子粘牙,还略带点甜味儿,吃一次很美,吃两次也很美,吃三次四次,以至于天天吃,那就不美了。看见大户人家天天能吃上白面馍,自己家老吃黑窝头特别不爽。问母亲为什么我们家不能吃白馍呢?她说,白馍会有的,一切都会有的!后来,有一次母亲高兴地从生产队长家里借了三斤白面,手里还提着秤,回来后给我们兄弟四个蒸了一顿白面馍,那顿饭吃得别提多开心,一人开仨白馍,汤都不愿意喝。高兴之余,忽然发现,母亲一个人躲在灶屋里吃黑窝窝,我发誓再也不馋吃白馍了。直到上了初中,终于可以天天吃上白馍,倒真是怀念小时候的黑窝头那股甜味了。同样,与黑窝窝相比,粉条就不同了。同是用红薯粉加工出来的东西,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?直到现今,我依然对红薯粉条情有独钟。吃馍熬菜,有肉有粉条,白菜、萝卜什么都可以,混在一起炖,真的是感觉天下没有比这更实惠的美食了。

在南阳西北四十里,有个归零文化村的地方,至今保留着许多儿时的生活方式和记忆。这里也是对少年儿童进行忆苦思甜再教育,保持艰苦朴素传统作风,体验农耕文化的良好场所。已经去过一次,且带着儿女们一起领掠过这里的骑马射箭,摘果磨面,手工制陶,自己做饭等生活体验。孩子们的眼界和脑洞大开,思维和想像力大大提高。那么,在冬至来临之际,这里又新兴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玩法,就是手工制作粉条。这在历史前进了三十年之后,几乎看不到的家乡手艺,再次重现江湖,不由得心喜若狂。

但是,小时候的记忆已残存不多,倒是有一次听妈妈说,生产队要分粉条了,让我挎个筐去领回来。我才有机会目睹了农民伯伯们下粉条的场面。但是具体怎么来的粉面不知道,只看许多人,在粉坊里忙碌。有的在筛粉面,有的在烧锅,有的在打粉。成条的粉丝在大人们的不停捶打下,从一个大漏勺里墩下来,流进锅里,在沸水的煮烫下,变成了滑溜溜的条状,从大锅特制的豁口处引流出来,再由专门手持木棍的拦挂住,然后一刀割断,就可以放置在露天粉场里晾晒了。

这次算真看到粉面的来历了。原来是将红薯洗净放入机器内打碎,然后兑水搅拌使其沉淀,淀粉晾干后非常坚硬,需用石磨将红薯淀粉碾磨精细,最后再兑水和成面团,在大缸里反复的揉揣,直到达到一定的粘度,稍醒一会儿,就可以下锅拍粉了。

记忆中,下粉条是个重体力活儿。一般都是有强壮的男劳力来操作。女的很难揣出均匀的粉团,不一会儿就哎哟着胳膊肘儿疼了。揣完,翻拧,再揣,再翻。记不得多少次了。这得看成色和粘度。有经验的师傅很会把握这个分寸的。

这就是拍粉团。把和好的粉团取出适量,放在漏勺里反复拍打,挤压,让粉团从镂空的勺眼儿里挤出来,漏进沸腾的清水里,经煮沸,就会变成软滑的粉条,搭上竹棍挂起来。

粉条从漏勺里掉进沸水里,溅起了水泡,直到颜色从粉白,变成棕黄或墨绿, 基本上就算可以了。

这两位师傅一定很辛苦。力气活儿,贵在坚持。旁边一人正在拿着棍子搅动,给粉条以充分的受热,防止粉团以后,挤成疙瘩,那就不是粉条了,这是人人不愿接受的败笔。

搭上竹棍,要拿到太阳下晾晒。一定要注意天气状况,晴天最佳,便于粉条快速晒干。如果遇上阴天或雨天或冻天,粉条很容易变质或内部结冰,那在市场上就卖不上价钱了。之为次品。

归零文化村位于宛西潦河镇丘陵地段,地势起伏,通风良好,加上天气晴朗,一般一周时间,反复晾晒,粉条就会晒得均匀干脆,可食用和收藏了。

瞧这成品的颜色,是不是非常金黄灿烂?绝对是纯天然手工制作,既有汗水的结晶,又有农耕文化的雅趣,可谓雅俗共赏,归零自然。